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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了,不仅是个贱籍,还是个天下少有的丑女呢!裴元修,你的寡妇娘可真是给你找了个好靠山!”
赵进成的笑声越发肆无忌惮,周围的哄笑声越发刺耳刺耳,裴元修的眼眸逐渐地冷下来,黑得像是墨染开了。
说着,赵进成傲然地走到裴元修身边,手背随意一拂在他的肩上,像是拂去一粒尘土。
“裴元修,你就算书读得再好又如何,还不是要娶一个贱籍丑女!你有什么好嚣张的!”
他一口吐在地上。
裴元修看向地面,声音冰冷:“把面巾捡起来。”
“把面巾捡起来!”他又重复了一遍,薛萝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对她说的。
她赶紧捡起面巾重新将脸蒙住,含着泪抬头,却发现裴元修眼中的冰冷碎裂,燃烧出一种令人惧怕的火光。
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,只是在哄笑声中拉着她快步走了。
一直进了竹林深处,裴元修才甩开她的手腕,那上头留下了十分清晰的红印子。
“说罢,你找我什么事?”
薛萝被他的举动吓得有些结巴,她小心翼翼地,将手里紧紧攥着的糖葫芦递过去。
“元修哥,这个买给你吃……”
裴元修看着她那好似无辜的眼睛,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:“你就为了这个东西?”
让他在同窗面前丢尽了脸!
薛萝还没来得及解释,手里的糖葫芦就被裴元修生气地夺过去,扔在了地上。
她愣在了原地,心头骤然涌起一阵酸涩。
裴元修沉着脸,深邃冰冷的目光看得薛萝低下了头。
“薛萝,你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像被一拳重重打在心上,薛萝一瞬疼得说不出话来。
她知道自己丑。
从小就知道。
裴元修好得就像是天边的明月,而她就像是那路边的泥沟。
泥沟可以倒映明月,但是明月却永远不能沾上泥水,那是对他的侮辱。
薛萝不是没有自知之明,所以她对他的好从来都是小心翼翼,保持着距离的。
生怕他说出“不需要”。
可她好像还是没有做好……
薛萝喉咙发紧,将心痛强行压下去,她朝着裴元修露出一个笑容。
“我、我知道了。对不起元修哥……我这就走……”
可裴元修不想再听她说什么,没再看她一眼,拂袖便走了。
他转身那一瞬,薛萝身子仓皇的晃了晃。
她给他丢脸了。
全是因为她。
好半晌,薛萝才蹲了下来,伸手捡起糖葫芦。
她慢慢地剥开那已经沾了泥土的糖衣,将红红的山楂果塞进自己嘴里。
她看见自己手上的茧子和那些还未痊愈的伤痕,眼中涌上一层晶莹。
“……元修哥没吃是对的。”薛萝的眼泪砸在了山楂上,合着山楂一起被她吞下,“又酸又苦……这个一点都不好吃。”
薛萝一个人走到了沂水河边,这是她每次被欺负后都会来的地方。
在河边平静了许久,正打算往回走,却发现靠近私塾的河边一阵喧哗:“快点快点,书塾有人落水了!”
薛萝心里咯噔一声,她远远就看见河岸边的赵进成,还有一众书塾学子,却独独没有看见裴元修!
岸边的人神色焦急,就连赵进成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。
她往河中看去,就见湍急水流中,一个身穿青色直裰的人正在挣扎。
正是裴元修今日所穿!
惊慌淹没了薛萝,她推开众人,噗通一声跳了下去……
裴家。
裴元修看了一眼沉闷欲雨的天,心中总有些不安。
隔壁的薛萝现在还没回家,大概又是去了沂水河边。
想到薛萝,他厌烦的皱了皱眉。
突然,林氏冲进来,抓着他的手厉声叮嘱:“元修你记住了,今天你可没有见过薛萝!”
裴元修不明所以,他不顾林氏的阻拦走出家门,便听巷子里的姑婆都在讨论。
“书塾有人落水了,薛家那个丑姑娘一听就跳了下去,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馆,还生死未卜哟……”
裴元修面色就是一沉,眸中带着一抹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担忧。
没理会林氏的话,他扭头就去找薛萝了。
林氏急得直跺脚:“元修,你听娘的,千万别说漏嘴了!”
她没有再拦着裴元修,这样也好……千万不能被薛大铭知道这件事跟元修有关,要不然他肯定会赶他们母子走的!
裴元修向来冷静镇定,即便面对这众人的哄笑亦能咬牙忍下来,可此时此刻,他的手却有些发颤。
“这个傻子!”
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什么冷静,迈开腿就往医馆跑了去。
医馆里围着,中间只盖了白布的人。
那垂下来的手腕纤细,手指上还带着厚厚的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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